
提到“青年”一词时,我总会悄悄问自己:我还算不算是青年。是我的年龄还在某个规定的范围内,还是我的经验较少,但有冲劲。经过断断续续两年的外场试验经历,我有了自己的认知,青年意味着成长。

第一次去外场是个炎热的暑天,场地没有树木庇荫,难得的一场雨后,我们准备把设备从避雨的集装箱里搬出来,要过一个路肩,为了让路平坦些,有人提议搬些路边散落的砖头把坡度垫缓。我正抬起砖头的侧边,有只潮虫窜出来,我惊呼“有虫子”,连连后退。一旁的同事小姜被我的一惊一乍吓到,脱口说了句什么,大意是说我娇气,我委屈地躲到远处,落下了泪。视线中,我模糊地看见同事们一个个弯下腰,搬起砖头运送过去,直到设备平稳落地。等他们走到我近旁,手上满是污泥。
在后些天的工作中,我带着一丝不服气,学习怎么“不娇气”地工作。场地的日光强劲,电脑作业经常需要闭上眼睛缓和一段时间,他却不在意,在日头最烈的下午,长久地盯着屏幕,只要有问题未解决,很少见他起身休息。我们搭了个小顶棚,午休时大家都挤在顶棚下,他借着设备旁的阴影,直接躺在地上,真真是“天为罗盖地为毯”。他的年纪比我小,却教会了我外场的第一课:直面你该面对的事。人就这一辈子,退缩,又能退到哪里去呢。

一年后的夏天,我跟随另一个项目出外场。熟悉的暑热里,我因为一件小事跟甘组长拌了嘴,本不该成为矛盾,但多日的炎暑和疲惫使大家的情绪些许敏感。我丢下电脑回到车里,忍不住哭了。那天晚上,组长把调试桌搬到设备旁,在暗黄的路灯下改代码,灯下蚊虫很多,我看他不时拍一下腿,视线却始终专注在程序上。那是一版留有问题的程序,因为白天的事,我还没来得及解释我修改部分的代码,这徒然增加了他很大的工作量。我内疚却倔强的没有过去找他解释代码,第二天同事说,他回去加班到凌晨三点才合上电脑。
这件事总让我感到愧疚,但他后来也没提过,他让我见到了什么是默默做事的人。任何人都难免有情绪,我总是把情绪当做挡箭牌,而有的人,会咽下所有情绪,用认真和责任感完成工作,甚至帮助别人承担他们的问题。算起来,组长只比我大两岁,却比我成熟许多。
后来再跟小姜出差的收尾那天,大家在收拾东西,我一个人给设备盖防雨布,风刮得防雨布一阵乱舞,我抓紧粗重的绳子,往设备上奋力地拽。他见状跑过来帮我,笑着说:“可以啊。”我有些开心,不只因为得到了肯定,而是感到我跟他们更像了,哪怕只有一点点。
作为女生,我并不羞于落泪。认识到自身的脆弱,同时学习着变得成熟和坚强,这是我对青年的解读,它不局限于年龄,而在于我们始终在成长,也渴望成长。还有许多人,像文中的他们一样,悄悄地成了他人的榜样,让越来越多的人看到青年的力量。想要对他们说声谢谢,虽然当时我什么也没说。

(文/杨肖宁)